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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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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已是五月天,京畿四處鳥語花香。自住在溫泉莊子之後,林玨便不再返回都中,整日帶著泊雪乘車游玩。崇宣帝似乎真的不再拘著林玨,要放他離開了,從去年十二月林玨被鞭笞擡出宮後一直到現在,崇宣帝再沒宣他入宮過。

安昭侯失寵的風聲愈演愈烈,甚至連後宮省親這等大事也難以掩蓋一二。畢竟省親一事已成定局,但是安昭侯是誰?那是從今上登基起就一直住在宮中,榮寵不斷、位比親王的人啊。不知多少人對他恨得咬牙,但是安昭侯一失寵,又有不少人因為君恩難測、帝王寡幸而覺得心寒。

但是心寒的人絕不包括忠順王,自從三月之後,他可是對林玨殷勤得很。拋下京中一堆嬌娥美妾,日日到林玨的溫泉莊子上報到,順便獻上無數珍寶博美人一笑。

林玨對忠順王還是有些許善意的,至少沒有命人大棒子打出去。大概也是因為他知道即使用棒子,也只能令忠順王愈挫愈勇罷了。於是忠順王得到了閉門羹或空城無數。一來二去,忠順王也學精了,知道不能堵到林玨,便派下人跟著林玨的車駕,時不時扮個偶遇。

泊雪如今正是林玨的新寵,時時膩在身邊一刻不離。忠順王每每看見這個一天賽過一天妖嬈的小廝的時候,總是恨得牙根癢。無他,每次見到忠順王糾纏林玨,泊雪都會十分警醒地擋在忠順王面前,不讓他碰到林玨一根頭發絲。

林玨倒是很寵泊雪,對他無限寵溺。教他讀書寫字,講解這天南地北的河山風光,焚香奏琴,林下寫畫。忠順王在一旁盯得那是心癢又心痛,萬分折磨。

又是一次朝會,安昭侯依舊不上朝。以往他這麽做的時候自有崇宣帝在一旁明目張膽地袒護,但是如今安昭侯失寵的傳言甚囂塵上,崇宣帝的禦桌上堆了厚厚一疊彈劾林玨的折子。崇宣帝雖然盡皆留中不發,但並沒有對上折子的大臣做出任何反應或是處罰。這個態度是否預示著什麽,令得朝臣們熱血了。

這日朝會,簡親王上了折子“提醒”崇宣帝曾金口玉言要為安昭侯林玨舉行及冠禮的事。朝會上崇宣帝提出來交付內務府辦理、禮部協助。

好吧,這道旨意一出,朝上要對付安昭侯的人頓時縮回去大半。聖上都把安昭侯的及冠禮交給內務府辦了,甚至還拉上一個禮部協助,這是失寵的人能得到的待遇麽?

宣旨的太監沒能在安昭侯府找到林玨,非常沒有立場的直接趕到了溫泉莊子。林玨接了旨,帶著一群人熱熱鬧鬧地回京。

侯府上下也因為這道聖旨而忙碌起來。

冠禮前期三日,主人告於祠堂。但是這個主人並不是指林玨,而應該是他的祖父或父親。林玨的長輩都已歿,父族嫡支只剩下黛玉一個女孩兒,母族也只有一個遠在江州的小舅,且並不曾相認。更何況在外人看來,安昭侯是個不明身份的孤兒,也是因為他沒有背景,所以朝上宗室那些人才容得他囂張。

若是林玨有氏族或親人,特別是家族有點規模,怕是早就被旁人聯合起來打壓了。

非但是家中沒有長輩,侯府甚至連祠堂也未設,更是從何告起?於是禮部便省了這一步。告祠堂可省,但是主人不能省啊,不然冠禮行不下去。禮部上書,崇宣帝請簡親王為主人。

然而在別人不知道的時候,林玨潛蹤到了林家的老宅子,在林伯老淚涕橫的情景下祭拜了林家祖先。

擇正賓可擇朋友中的賢而有禮者一人,安昭侯的朋友?還真有。象是兩廣總督靳達安,現任維揚巡鹽禦史俞明濮,定南將軍楊從遠,河南布政使荀國岑等等。其中除了俞明濮三十一歲勉強是青年外,其餘人平均年齡在四十五歲以上。

而安昭侯的朋友還都有一個共同點,那就是身居要政但遠離京都。最遠的莫過於定南將軍,駐紮在國之邊境,也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混成朋友的。

於是關於正賓的人選又令禮部傷腦筋了,最終還是忠順王臉皮厚搶了這個位置。

關於冠禮上要用的東西、要備的儀仗,內務府早已準備妥當,欽天監也在此事上插了一腳。因為林玨並不是在生辰之日舉行冠禮,所以欽天監很是識趣地在崇宣帝還沒開口時給算了一個好日子。

五月十一,諸事皆宜,安昭侯於侯府正廳行冠禮。主人:簡親王。正賓:忠順王。正賓自己選擇其弟子親戚習禮者為讚者。忠順王非常意外地把北靜王給請來了。於是乎,安昭侯的冠禮舉辦得比任何一個宗室子弟都要盛大。

一加冠笄,祝曰:“吉月令日,始加元服,棄爾幼志,順爾成德,壽考維祺,以介畢福。”

二加帽,祝曰:“吉月令辰,乃申爾服,謹爾威儀,淑順爾德,眉壽永年,享受胡福。”

三加襆頭,祝曰:“以歲之正,以月之令,鹹加爾服,兄弟具在,以成厥德,黃耇無疆,受天之慶。”

當然,那是古時的禮節了,現在的冠禮要簡單得多。況且也沒有再加帽和襆頭,加過冠笄,並三次換過服飾之後,也就禮成。另有太監立於一邊,待禮成之後,便宣旨意:“賜安昭侯林玨字,爾玉。”

禦旨一頒完,在場眾人不由得心頭一口血險些噴出來。聖上啊聖上,您寵愛安昭侯也不必到這等地步吧?爾玉,加起來就是璽,您是把他當玉璽麽?

但是到底沒有人敢提出抗議,畢竟崇宣帝也沒有直接把玉璽兩個字寫在安昭侯身上,就算寫上去了恐怕也只能算是平常吧。想到這點,眾人又不由得恨起當初說安昭侯失寵的人來。這真的不是失寵的人能有的待遇!

安昭侯的冠禮就這麽在烈火烹油、鮮花著錦的情狀下落幕了,而崇宣帝對安昭侯的恩寵雖然不斷,但是依舊沒有宣召其入宮。這個消息使得不少人放松下來,但也使許多人莫名緊張。這安昭侯及冠了,他不會正式入朝堂吧?

之前安昭侯盡管在朝上位置很高,但是並不怎麽參政。他多是在暗中搞搞鬼、或是勾結一下外臣,對朝臣真的不怎麽搭理。或許這也是他現在招人恨的原因之一。

幸好這些人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,安昭侯還是那個安昭侯,不上朝、不候召,現在就待在自己的侯府“醉生夢死”。甚至比起以前更少出現在公眾視線中。

在冠禮之後,原本被林玨派去照顧黛玉的雲紋回來了。黛玉的消息也有將近兩個月沒有傳來,若不是最近忙著冠禮的事情,林玨甚至打算命關興去榮國府把應嬤嬤接回來一趟。

既然雲紋回來了,林玨也就先召見她。

雲紋按捺住見到侯爺的興奮,先是祝了侯爺及冠,而後才是細細述說了黛玉在榮國府的生活及近況。聽著聽著,林玨不由得皺起眉。待雲紋說完,林玨唇邊冷笑,說了句:“不愧是賈家。”能夠養育出賈敏那個女人的府邸,能有什麽好的。

“此事我自有主張,既然你不願再回去,那便留在侯府伺候。靈犀,你選兩個機靈點的宮女送去榮國府。”聽到黛玉和賈家的鳳凰蛋賈寶玉之間“情深意重”,林玨也不惱,甚至還好心情地同意了雲紋僭越的請求。

去了一個雲紋,來了兩個宮女,賈家上下如何思量尚未可知,五月註定是個多事的月份,且多是好事。自五月二十日,徐嬪請平安脈診出有兩個月身孕之後,寧妃被診出懷孕二月,郝貴人被診出懷孕六個月。

其中寧妃和徐嬪的身孕自然是喜事一件,但是郝貴人的身孕卻令後宮有了一絲嚴肅。

後宮妃子,從婕妤以上,每月必請平安脈。懷孕一至兩個月較難診出尚屬正常,但是郝貴人懷孕六個月才被診出來,就屬於不正常的範疇了。

而當敬事房的主管太監調出三位懷有龍裔查詢聖上臨幸日期時,出事了,並且是出了大事。郝貴人被宣侍寢那是二月初三,況且因為崇宣帝心情不好,根本沒有成事。再往前翻,沒了,崇宣帝登基六年,也就是從去歲十一月份開始才臨幸後宮。之前不是在明儷閣,就是初一十五在皇後宮中,根本沒有旁人的事。

查出此事之後,敬事房的太監們驚悚了,已經摸著自己的脖子感覺離別的日子不遠。報與崇宣帝、陳皇後、方太後知道後,後宮陷入了暴風雨前的寧靜和陰霾。郝貴人立即便被監.禁起來,陳皇後掰斷了手上所有的指甲,後宮淫.亂,她這個皇後逃不了一個失察之罪。縱然有聖上和太後恕罪,史官和宗室那頭也不好交代。

崇宣帝倒是很冷靜,命消息不得外傳、細查此事。

郝貴人挺著六個月的大肚子,跪在宮中最尊貴的三個人面前,臉上卻是帶笑。她道:“臣妾何德何能,令三位主子同時接見,不勝惶恐。”

陳皇後和方太後皺起眉,相視一眼,發現了郝貴人和平時的不同。那個總是說話不經腦子被人當槍使的女人,似乎換了個人一般。崇宣帝對她卻是沒有什麽印象的,可以說在後宮中,他也就記得太後和皇後長什麽樣。

“說吧,孩子是誰的?什麽時候懷上的?”另外兩位不開口,陳皇後只好充當詢問的人。鑒於此事是宮中秘聞,並且不甚光彩,所以現在審問郝貴人的只有這三位,加上侍立在一旁等閑不開口的劉龔。

郝貴人摸著肚子,面上帶著母性的光輝,道:“我不會說的,如今我已護不住孩子,不能讓你們再害了他。”“大膽!”“放肆!”太後和皇後同時拍桌子。

崇宣帝冷靜地看著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,不知道想到了什麽,眼中晦暗不明,甚至還帶上了殺氣。太後忍不住了:“聖上,此等淫.穢宮闈之人,理應誅九族,以儆效尤。”皇後亦很是憤怒,卻沒有再說話。

郝貴人一點也不著急,反而一直帶著笑意地摸著自己的肚子,似是完全不在意被誅九族。

最終還是沒能從郝貴人嘴裏撬出那個男人,但是本想帶著這個秘密下黃泉的郝貴人沒想到,她的貼身宮女綾綃竟然在這時奔出來道:“聖上,奴婢知道那個男人是誰!去歲十一月十五晚上,郝貴人扮成宮人去了明儷閣,整夜未歸!”

屋內一片寂靜。太後和皇後眼中閃過一絲驚喜,她們迅速地看向崇宣帝,卻見他面上表情並沒有任何變化,依舊是冷肅。

郝貴人眼中閃過驚慌,她幾乎是立即地朝綾綃撲過去,口中喊著:“閉嘴!你別胡說!我沒有去過什麽明儷閣,沒有!”

綾綃被撲倒在地,依舊指控道:“郝貴人的孩子是安昭侯的!”

郝貴人的身子一僵,旋即對著綾綃又抓又撓地尖叫:“你閉嘴!我和侯爺之間是清白的!綾綃我對你這麽好,你為什麽亂說?!”

綾綃躲避著郝貴人的撓打,一時間場面有些失控。很快地有太監將兩人分開,綾綃已經滿臉都是指甲撓的傷疤,還在汩汩流血,看上去很是駭人。郝貴人動了胎氣,抱著肚子痛苦地蜷縮在地上。

見了這一場鬧劇後,太後道:“聖上,既然有人指認安昭侯不軌,那麽還請聖上下旨緝拿。”皇後依舊不肯說話。崇宣帝似乎還在思考著什麽,一直沒有開口。直到太後再三請聖諭,甚至還說要下懿旨之後,他才回過神來,命劉龔擬旨:“郝貴人小產,宮女指認安昭侯買兇謀害皇嗣,令刑部即刻捉拿安昭侯,押赴大理寺審理。”

太後似乎對這道旨意有不滿之處,她張了張嘴,到底還是沒說話。皇後依舊保持沈默。

刑部尚書關至境接到聖上口諭時還滿心驚駭,命心腹小廝去別府通信,自己親自點了兵馬往安昭侯府浩浩蕩蕩而去。

林玨接到聖旨時臉色依舊平靜,侯府上下慌成一團,管家關興望著自家主子道:“這,這可如何是好?”林玨道:“這段日子打理好侯府,將泊雪送走,旁的等我回來再說。”

泊雪原本在後院,聽聞刑部來人緝拿林玨,吵著要出來,被林玨派去的丫鬟死活攔住了。靈犀亦是在後院,她只站在院門處不發一言。看見泊雪在鬧,只命旁人擋下不讓他出去。而剛回來沒兩天的雲紋已被這突如其來的禍事嚇呆了,口中喃喃著:“不會的,這怎麽可能呢,不會的……”

這邊林玨跟著刑部尚書去了大理寺,關至境倒是不落井下石,他與林玨的關系尚可,至少沒有結仇,於是便允許林玨乘坐侯府的馬車。坐在馬車裏,林玨緊閉雙眼,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模樣。

然而安昭侯被捉拿到大理寺的消息還是不啻於晴天霹靂,在京都掀起了風浪。

這可不是簡單的被聖上冷落,緝拿入獄,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能夠拿來鬧著玩的。而且安昭侯的罪名是什麽?謀害皇嗣。但是據說這個皇嗣只是一個貴人肚子裏的胎兒,生都沒生出來。崇宣帝有七子五女,如今後宮懷孕的也有一妃一嬪,安昭侯會對一個區區貴人下手?但凡長了腦子的人就不會相信。

安昭侯謀害皇嗣一事傳得沸沸揚揚,但是眾人真是對崇宣帝和安昭侯之間的瓜葛糾結不敢下定義了。一時冷落、一時恩寵的,翻書也沒這麽快。誰知道明天會不會又來個“安昭侯被奸人構陷”,再給放出來並榮寵安撫。

安昭侯的禍事殃及的可不只是侯府下人,甚至還牽連了住在榮國府的黛玉。按理說林玨派人去照顧黛玉是兄妹情分,但是看在外人眼裏大概是當初得了林府大筆錢財所以給個安慰。雲紋求去,走了之後竟然又換回兩個宮女,再加上當初應嬤嬤那一番引起了寶玉癡狀的話語,更使得賈府上下猜測紛紛。

下人們在背後嚼舌,道是莫非黛玉是被安昭侯看中了要納入侯府的?就連賈母和王夫人等心裏也在嘀咕,無論如何,還是隔開了二玉。

本來看在安昭侯的面上,賈府的人生怕黛玉以後會是侯府夫人,就變得一個比一個恭敬。但安昭侯被緝拿的消息傳出後,奉承的人一下子有多遠走多遠。

黛玉自是從不管那起子阿諛小人的,她因為寶玉的事如今已是日日以淚洗面,又因賈母生氣,更是感覺孤苦無依。

林玨在大理寺中,那大理寺卿不敢虧待,便命獄卒拾掇了一個向陽的幹凈房間,又允許侯府下人灑掃一番,甚至還鋪上了錦被地氈,直把大理寺眾人看得目瞪口呆。心道:這哪是人犯的樣子,可比他們這些執役的官員好多了。

所以盡管被監.禁起來,林玨倒是沒怎麽吃苦。每日三餐由侯府親自送來,每晚又擡了浴桶進去沐浴更衣。大理寺卿問話,也是親自到他房中,半點沒有怠慢。

對於宮女控告安昭侯買兇謀害郝貴人腹中皇嗣一事,林玨自然是矢口不認。大理寺卿審問了幾遭,也沒有問出個芝麻綠豆。幸而崇宣帝似乎對這件案子並不著急,一直沒有垂詢過,大理寺卿也樂得慢慢審理。

這晚,林玨沐浴後正倚在榻上看書,鎖著的房門被打開了。他擡眼看去,崇宣帝帶著一臉殺氣走進來:“朕已賜死郝貴人,阿玨,告訴朕,那個女人是誰?”

林玨不動聲色地垂下眼:“臣不知聖上所說何意。”

“別裝傻,阿玨。郝貴人腹中胎兒非是朕裔,有宮女指認郝貴人與你首尾相通,那是你的孩子。阿玨,你怎麽解釋?”崇宣帝一把搶過林玨手中的書本扔掉,聲音冷肅地問道。

林玨冷笑一聲:“怎麽,還要臣恭喜聖上不成?”

“阿玨!”崇宣帝捏著林玨手腕的力度大得似乎要把他的骨頭捏碎。“去歲十一月十五日晚,你去見了誰?”他就差沒直接說林玨碰了哪個女人了。

林玨使勁甩開崇宣帝的手,眼中亦是浮現惱怒:“聖上說的什麽瘋話?!就算旁人不知,聖上總該知道林玨為父守孝。”

崇宣帝緩和了一下情緒,但是眼底那一抹血色依舊未消。“阿玨,朕會查出來的。到時候,無論是誰,朕都不會輕易放過。”很快地,崇宣帝便甩袖離開了。

林玨站起身,望著緊閉的房門神情嚴肅而嘲諷。

崇宣帝自是知道郝貴人肚子裏的孩子不會是林玨的,但是他亦知道在宮中的確有個女人和林玨有私情。可林玨在暗中掌握的勢力至今還未被瓦解,是以崇宣帝也無法查出來。如今郝貴人的事激怒了崇宣帝,他發現自己不能再忍下去了,勢必要把那個賤人抓出來。

崇宣帝駕臨大理寺的事情瞞著旁人,但是大理寺卿卻是知道的。如今這位年過六旬的大理寺卿哆嗦著給聖上請安,順便為案件沒有發展而請罪。

“傳出消息,安昭侯不堪刑責之苦,如今病重,請旨移府治療。”

大理寺卿驚訝地擡頭看向崇宣帝,在觸及帝王充滿威嚴的眼神後低下頭:“臣遵旨。”

安昭侯“病重”的消息在有心人的推動下很快就傳遍了京都,自然也包括了皇宮。不知多少人在大理寺卿面前用驚異的語氣說一句“大人好魄力”,使得大理寺卿是啞巴吃黃連,有苦說不得。

將安昭侯給打得病重了,這可不是一般人敢做的。怪不得最近別人經過大理寺都是繞路走的呢。

崇宣帝的心思確有成效,後宮中原本好好養胎的那位貴人果然被這個消息給驚著了,一時動了胎氣。幸好宮中還沒有旁人知道她懷了孕,所以目前還是安全的。

“姑娘,您千萬保重身子,若是不能保下侯爺的骨肉,您於心何忍?”侍女心焦地勸慰道。

貴人面色慘白地躺在床上,聞言深吸一口氣,道:“沒錯,我一定要保住侯爺的孩子,哪怕是我死了,也要好好地把孩子生下來!”

“姑娘,侯爺定會安然無恙的,說不定這只是聖上派人傳出來的。聖上這麽寵侯爺,怎麽舍得讓人傷害他?您千萬把心放定,莫急。”雖是安慰之言,但亦是與實情相差無幾。

貴人好歹放松下來,不再難安。如今當務之急,還是要保住自己肚子裏的孩子。再有四個月,他就該來到這世間。到那時,她也能放心了。“我的孩兒,莫要怕,你爹一定會好好的。咱們娘倆也要好好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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